这是篇转载加整理的文章,小小感冒于是早早回窝,打开日前载下来的《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作为唯一入围第56届柏林电影节竞赛单元的华语片,最终夺得了最佳电影音乐银熊奖。路透社在评点香港导演彭浩翔的这部新片时认为:”《伊莎贝拉》是一部柔和而又悲伤的影片,两位男女主角憧憬着明天,却被自己的昨日紧紧束缚着,有一种无助的美。这样的影片值得褒奖。”
伊莎贝拉是Isabella的中文音译,在西班牙语里,Isabella就有”对上帝的承诺”这样的意思,这个故事的主题也是有关承诺和责任。粱洛施,一个也叫伊莎贝拉的混血女孩,幼年丧父,生活贫困,她没有想到在自己17岁的时候,会出演一部用自己名字命名的电影。
《伊莎贝拉》其实是一个并不复杂的故事。故事发生在澳门,主角是警察马振成:中学时,伊莎贝拉怀上了阿成的孩子。阿成陪伊莎贝拉去拿掉孩子时,偷偷溜走,从此两人再没联系。阿成后来当上了警察,他与上司一起,与走私集团勾结。澳门还有几个月就要回归,当局对警务人员违法行为加大了打击力度,犯罪集团准备让阿成一个人顶下所有罪行。这时,一个女孩突然闯进了警察阿成的生活,声称自己是他和伊莎贝拉生下的女儿……
澳门司警,被内部勒令停职。正当他处于穷途末路之际,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女张碧欣突然出现,更自称是他的女儿。她的出现令马振成醒觉,要勇敢面对自己过去所做的事情。于是他尽力替女儿找寻失踪的爱犬,两父女重拾久遗了的家庭温暖。天真澜漫的少女,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缺乏父爱的欣,虽经常在街上碰见父亲,但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当母亲因病去世后,欣决意要认回父亲,亦令马振成的生活从此为了急剧的变化。当她与父亲走遍澳门寻找失踪的爱犬,两父女逐渐寻回点滴的温馨。
人常常会做错事,但做错了就没有办法重来,没有办法弥补,可是突然有一天,好像时光倒流般,你有机会为自己的错误作出弥补了,你又能牺牲多少东西来补偿?女儿的往事让阿成大为震动,阿成为了女儿鼓起勇气自首入狱,并承诺两年出狱后带着女儿结束放荡不羁的生活方式,重新做人。影片结尾交代说,其实欣是华跟别的男人所生,但是华一直生活在幻想中,把欣当作阿成的女儿来欺骗自己……
在这里父女之情与情人之爱,一直是混淆的,影片一开始就背上了乱伦的影子,最后导演一步步巧妙地化解了乱伦的嫌疑,就像他反复阐释的创作初衷:”女儿是父亲的最后一个情人”。
一个老男人的爱,爱得很克制,又很不克制,这是这部影片最打动我的地方,据说,彭浩翔之所以在澳门拍这部电影是因为他在澳门也确实爱上过一个澳门葡籍的女子,电影里的一句台词,”在香港,两个人分手之后,可能永远都不会撞见。但澳门很小,这条街分手,很可能下条街就遇到了。”彭浩翔反复地重复,可是在拍电影的这段时间,他依然没有遇到这个葡籍,世界在你想小的时候就会变大,在你想大的时候就会变小,所以请习惯了彭式黑色幽默的原谅他的温情,这个温情默默的胖子其实在拿自己讲一个残酷的笑话。
难得的是《伊莎贝拉》的残酷不带有任何抱怨的色彩,逼仄、炎热、肮脏的澳门夏天,破旧的房屋,女孩未发育的身体,老男人那臃肿的身材,犯罪的阴影,世纪末的惶惑感……这一切都是令人绝望的,但那模糊混乱的绿色最后变得光明,温情优美的音乐填补着影片每一个沉默的缝隙。
阿欣把情感寄托在走失的狗上,阿欣的母亲一直惦念着阿成,她联系着过去与将来的纽带,马振成认定了自己与”女儿”的关系,才摆脱了堕落的日子并勇敢地去自首,”Isabella”确实是一种责任与承诺,一种精神上的救赎,其实每个人在生命长久的寂寞背后其实都会有一些美好的回忆,总会遇到一些人在精神上给我们带来改变。如同《小王子》里被驯养的狐狸,只有建立了关系,只有灵魂上有了寄托,才不会无根,不会漂泊,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而是坚定下来,充满希望地活下去。
影片结尾有一个光亮的尾巴,阿欣为了阿成戒烟,一片片光明的茂密的绿色树冠似乎在暗示着未来美好的可能。和之前的电影一样,音乐是构成彭浩翔电影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何况这部电影还得了柏林电影节音乐银熊奖。这部电影的音乐并不是常规的用淡入淡出来组合,有的时候由于时空和情绪的转换会突然的断掉。作曲金培达先生自己说过,”为电影配乐时最大困难是如何适可而止,让动与静保持平衡”,在适可而止这四个字上他确实做的很好,他没有刻意的渲染,只是根据剧情的发展,时而舒缓的,时而激烈的表达出来。还由于影片的背景发生在澳门,所以洋溢着葡萄牙风情的音乐为影片增色不少。其实说故事发生在澳门,除了影片中唯一一次提到”大三巴”之外,其他的场景都不是太明显的表达了澳门的气氛,只是影片中途出现的几个关于警匪勾结被抓的消息,一直在提醒我们是在澳门,我想如果细心的人一定从音乐中找到了背景和气氛,在影片结束的时候,忧伤又华美的音乐响起,完全的葡萄牙语,让人陷入到一种复杂的情绪里面。
其实粱洛施也是个小人物出身,粱洛施的母亲不过是一个赌场的发牌女工,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病逝了,母亲拉扯着粱洛施和大她7岁的姐姐艰难过活,他们去亲戚哪里借钱,却总是遭人冷眼,因为交不起房租,经常要拖着东西四处搬家,母亲总是善意的欺骗她们,”爸爸在葡萄牙工作”,一直到粱洛施12岁,她才知道自己早已经没有父亲。
她大哭了一场,然后她用自己1米70的瘦弱高个子去挑生活的担子,她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去说服母亲:把读书的计划放一放,提前工作,她和一家模特公司签约,后转签到英皇公司,粱洛施一直在学习舞蹈唱歌表演等技能,为杀入娱乐圈热身,母亲却一直告戒她不要入行太早,不要随便轻信别人,甚至母亲教她怎么喝酒:”女孩子要会喝一点酒,知道酒的滋味,那样就不会在外面随便被男人灌醉了。”
《伊莎贝拉》里的粱洛施,确实很让人着迷。在迷离的音乐和陆离的色彩画面里,她穿着简单短小的衣服,用衣服的颜色表达内心的情感,纤细的身体游走在澳门颓废的街道上,用尚未成熟的身体与生活对抗并获得关系,她踢掉鞋子走路,埋头用力吃饭,喝完酒乱唱歌,满脸兴奋得爆碎酒瓶,从大背包里使劲翻腾着找打火机,为浪迹天涯而精心挑选牙刷……这些细节让我们似曾相识。年轻的,残酷的,叛逆的,执拗的,脆弱的惨绿少年,心里埋藏着爱,却爱得不合章法。